一转来到寒冬,挪威首都奥斯陆的圣诞集市灯火辉煌,可惜对习惯亚热带气候的人来说,零下十度的室外环境还是太冷了一点。西格玛走出餐厅,瞬间遗忘方才还回味无穷的美味意大利披萨,果断向刮骨狂风投降,拉起围巾守护脸蛋。
道路两旁枯木嶙峋,栅栏仿古,黑铁路灯,隔三差五混入花坛的火柱,还有装点上绿叶红色蝴蝶结的木制摊位,满满都是异国风情。年轻小伙哆哆嗦嗦摸出钱包购买厚实手套,白发大爷头戴熊皮帽揣手等待现炸薯条,羽绒服女郎弯腰挑选心仪口味的荷兰华夫饼。
经营生活消耗了民众太多精力,盛夏的天人五衰气势磅礴,带来的影响却转瞬即逝。如今没人谈论六个月前的硬币爆炸案了,这个近在咫尺的不谈,更遑论远东岛国军人的那份忧思野望。
奥斯陆的圣诞集市不像其他欧洲城市那么大、那么热闹,不过西格玛已经非常满足啦。这个三岁小孩诞生以来几乎没有活着的实感,成天不是被犯罪组织挟持随用随取,就是千辛万苦逃出生天小心躲藏,何曾有过不必殚精竭虑,揣上零花出门溜达看热闹的轻松体验呢?
“也不要太放松。”小栗虫太郎拽住孩子的胳膊,头疼提醒,“我是真怕你又走丢了,这里的集市没有商超那种大喇叭找人啊?”
“哦。”
西格玛老实收回预备撒欢跑去围观人家滑冰的脚,改向旁边木屋的圣诞老人快乐进发。
完全是小孩子脾气,嘱咐什么事转头就忘了嘛,虫太郎怨念拿出梳子整理发型。
怨念没能延续太久,热饮店屋顶会摇头晃脑说话唱歌的麋鹿脑袋过于魔性,他来玩临时抱佛脚学了一点挪威语,听懂巧妙宣传店铺销冠热可可的节日歌词很难绷住不笑。虫太郎笑了,不远处的西格玛瞅准时机,可怜巴巴合掌央求临时监护人过来帮忙拍张合照。
文艺青年倒也体谅小朋友第一次享受圣诞看啥都新鲜,收起梳子慢吞吞走过去。稀罕这个都没本地人乐意搭理的圣诞老人拍照景点有什么关系,他这些年的经历没比西格玛好到哪里去,度假嘛,不就是喜欢什么玩什么咯。
打从高二那年激发异能,小栗虫太郎便身陷囹圄,再没体会过想旅游旅游、想看书看书的滋味。后来艰难逃出牢狱,挚友横沟离世,新结交的朋友乱步深知异能“完美犯罪”一日不消失,他一日摆脱不了饱受觊觎行动受限的命运,侦探先生别无他法,建议虫太郎加入异能特务科寻求庇护。
异能特务科啊,说好听点是庇护,说不好听……那就相当不好听了,何必说出来害所有人难受呢?
青年肯定不服气,却实在无可奈何。凭他形单影只逃不过有心人的穷追不舍,武装侦探社又严重缺乏人手,要社长、乱步单独配一个搭档,时刻替他留意周边潜藏的危险属实刁难。何况虫太郎自知说话不算客气,很少有人能够长期忍耐,除了横沟。
横沟,横沟不在了,他必须接受这个现实,一个人好好生活。
嘛,既然不得不投靠某个大型组织,好歹异能特务科的手可以干净一些,无需违背意愿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。颇有精神洁癖的文化人努力过了心里那关,没成想前往警局的路上会天降小丑尼古莱杀人截胡。
去银行折腾一番,虫太郎身心受挫,精疲力竭。稀里糊涂逃离私人牢房,异能鸭子一提,他就松口答应成为劳德家的房客。押金是掩护背负通缉令的武装侦探社,房租是解决掉恐怖袭击以后帮忙整理书稿,投稿时遮掩众人踪迹。
那时的文艺青年并不清楚未来房东姓甚名谁,更不清楚会摊上帮忙看小孩的活,但是不知道有什么关系?有什么区别吗?
天人五衰明目张胆霸占国立银行的金库,公器私用囚禁自己多日,一个大活人诶?还是管吃管喝不管伤监禁了很多天!异能特务科号称横滨白天的守护者,这些“守护者”若非接到敌人故意放出的消息,跟风前来抓捕“恐怖分子”武装侦探社,恐怕到最后都不知道天人五衰的势力渗透到了如此地步,这是哪门子的“守护者”?
虫太郎脱离正常社会太久了,幽禁期间尼古莱告诉了他很多事,补足了他很多缺失的常识。小丑应当是希望借此离间“完美犯罪”异能拥有者与武装侦探社,青年有防备,可他亲身体会过了,出来还亲自确认过了,尼古莱没撒谎。
一个小小的横滨市都需要黑手党、侦探社联合辅助有政府撑腰的特务科维护治安,还时常护不住。特殊异能者颠沛流离半分不由己,要怎么相信这样千疮百孔的草台班子能够提供庇佑?
的确,上次的组合来袭,这次的天人五衰,能达到他们那种水平的犯罪组织不常有。然而异能力千奇百怪,各路人马拼拼凑凑凑出一个低配版“天人五衰”,也没有到难如登天的地步吧?
异能特务科压根无力阻止歹徒掳走自己,小栗虫太郎做出判断,何必为难双方,落得个没人满意的下场。
起码来路不明的鸭子跟婆罗门鸡真挺厉害,不用“完美犯罪”收尾都可以带一群通缉犯躲开猎犬、军警、天人五衰的围追堵截,只是没法同时照看所有分头搜寻情报的人需要异能帮忙。
起码它们嘴上说着希望把好书传遍世界,真能拿出现成书样,以他挑剔的眼光来看都质量极高,不像随便扯个幌子预谋背地里干点别的什么。
起码乱步进入异能布偶与大家汇合,也真特意避开众人悄悄告诉过他,确实去异能动物的亲人那边比特务科强,能够自在许多。
大侦探的推理没错,是自在很多,这不人家要过二人世界,干脆找了个“考察你们有没有学会反追踪”的借口赶房客出来遛娃了嘛,虫太郎腹诽着半蹲挑选合适的拍照角度。
被遛的娃笑容灿烂,哦,围巾挡住了看不太出来,但圣诞老人翘腿摸了半天鱼很闲是相当容易看出来的。终于来了游客,挪威大汉积极配合摆了好多姿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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