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营长点点头:“你的上级知道这件事情吗?”
郑律成:“后来知道了。”
三营长:“骂你心慈手软。”
郑律成一愣:“你可真是智多星!是的,一点没错,我们金团长跟你说的一模一样。他发火了,发很大的火,差点就把我开除了。”
三营长:“你的团长是对的,因为斗争的环境不一样,有时你心慈,不一定就能换来敌人的手软。斗争的残酷性并不是善良的人们所能完全理解的,人性和兽性是不能等价交换的。”
郑律成:“对对对,三营长,你说得太对了。后来我到上海送情报,就是被这家伙发现的,他带着日本特务一直追到火车站,幸亏他的第一枪没打中我,子弹是从我耳边飞过去的……”
三营长:“你呢。”
郑律成:“我开枪了,把这个保镖打死了。”
三营长拍拍郑律成:“好样的。”
六排长:“后来是怎么脱险的。”
郑律成:“是一个女孩救了我。”
三营长笑笑说:“你的枪下留人,和我们遇到的情况还是有所不同的。当时鬼子是听了你的喊话放下了武器,我们就有责任保护他们的生命,就像我们的卫生员,不但在战场上要救护我们自己的伤员,同样也会去营救那些已经放下武器的日军伤员,这是革命的人道主义。”
郑律成:“真正没有人性的,是那些发动战争的人。”
三营长:“是的,发动战争者就是在吞噬人性,而只有正义的战争才能遏制非正义的战争。”
郑律成:“营长,上次打吴桥堡的战斗我没打完就被你押回来了,后来打得怎么样?”
三营长欲言又止。
六排长说:“打得很惨。”
三营长:“虽然胜利,但我们的损失也不小啊。”
三营长回忆着:四处是火光和炸点……前沿指挥所设在战壕与交通壕连接处,郑律成跟着三营长从交通壕跑过来,这里到处是伤员。一连战士们在阻击敌人,一连长浑身是血和泥,跑过来报告说:“营长,敌人今天跟疯狗似的,已经搞了五次进攻了,看来是要从我一连阵地突围啊。”
三营长:“你们连还有多少人?”
一连长:“能拿动枪的还有不到三十人吧。”
三营长:“我马上把二连拉上来,全部归你指挥,你的阵地就是全旅的阵地,绝不能让一个鬼子从这里逃走。”
一连长:“放心吧……”
这时,一连阵地上有人喊:“连长,鬼子又上来了。”
一连长:“奶奶的,连撒泡尿的工夫都不给啊,营长,我去了。”
一连长冲向阵地……郑律成从三营长身后窜了出来,也跟着一连长跑去。三营长一步跨出去把郑律成揪了回来:“你干嘛,找死啊。”
郑律成:“一连没几个人了。”
三营长:“打光了也没你的事,给我后边待着去。”
夜色沧桑,四处是火光和炸点,战斗越打越激烈,一连阵地上不断有战士中弹负伤和牺牲,冲上来的日本兵也被一个个打倒……
一连长和两个战士向冲上来的敌人投手榴弹……敌人被炸飞起来……一连长拿起身边牺牲战士的步枪,正要射击,一排子弹打过来,一连长倒在阵地上……
硝烟中,二连长领着二连战士增援上来。三营长放下望远镜,对二连长说:“你的任务很简单,就是堵在一连的阵地上,我们背后是公路,这是敌人唯一的一个突破口了,只要我们封死了,吴桥堡据点里的五百来个鬼子就一锅烩了。你增援一连阵地,归一连长指挥。”
一个浑身是血的战士跑来,手里拎着一把驳壳枪和皮包,哭喊着:“营长,俺连长光荣了,啊……”
三营长:“奶奶的,哭个熊啊。二连长,两个连归你统一指挥。”
二连长拉着哭喊的战士一起冲向一连阵地……趁三营长一回头,郑律成跟着二连长跑了上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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